在刚刚盈利、马上发布财报的节骨眼上，投资机构Capitalwatch一封名为《关于诺辉健康财务数据造假的调查报告》（以下简称为《报告》）在网络上不胫而走，又恰逢医疗反腐的节点，导致诺辉健康股价连日连跌。

8月21日，在诺辉健康的中期业绩媒体沟通会上，诺辉健康CEO朱叶青回应道，“该报告没有在任何公开媒体上发布，甚至没有任何的落款和联系人，只是在非公开媒体发布的调查报告，以后我们对这一类没有任何来源的报告不会回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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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业内人士却表示，其并不看好诺辉健康的发展，从技术的角度来看，肿瘤早筛赛道仍处于初期，虽然诺辉健康“夺得头筹”，但技术相对落伍；从经营的角度来看，诺辉健康更是常年亏损。

谁在撒谎？

8月21日晚，诺辉健康发布了2023年截至6月30日的中期业绩报告。报告上的数字颇为亮眼，上半年，诺辉健康营业收入实现8.2亿元人民币，较2022年上半年同比增长264.6%；实现毛利润7.5亿元人民币；毛利率升至90.9%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这是诺辉健康首次实现过去12个月经常性盈利，扭亏为盈，并较之前预期目标提前一年实现盈亏平衡。

不过，就在中期财报发布的前3天，《报告》突然流出，其18页的内容指出，诺辉健康通过不断压货方式，营造九成虚假销售收入，诺辉公司真实业务量远远不及其公布的财务数据。诺辉公司 2022 年全年实际销售额为 7695 万元，与其公布的7.65亿元相差9倍。

对此，诺辉健康CEO朱叶清称，常卫清的收入确认是以完成检测服务为主，并全部经过外部审计师的审计/审阅。具体而言，根据会计准则，常卫清的收入确认有且仅有两种情形，一方面为完成检测服务，这部分占常卫清2023年上半年收入的96%，过期产品也为常卫清贡献了4%的收入。

“有时候机构体检套餐中是包括了常卫清的，但有的消费者忘记了，没有在一年有效期内提供样本，我们提供了义务但没有提供服务，因此只收耗材的费用而非服务的费用。”诺辉健康CEO朱叶青表示。

其还介绍道，诺辉健康的外部审计师依据会计准则，针对公司的收入确认，设计和执行了以下的审计程序：评估采纳的会计政策一贯采用并遵循国际财务报告准则的要求；执行了控制测试，包括了解和评估收入确认流程由关键控制的设计、执行以及运行的有效性；执行不同层次的实质性程序，包括但不限于细节测试和实质性分析程序等。

此外，诺辉健康也在《报告》发布后也立刻回应道，此次事件系“公关公司”要讹诈其300万，被拒绝之后便抓住了眼下半年报发布前的静默期时间窗口公开发布《报告》，其中几乎没有数字可以经得起推敲，律师也正在积极准备法律文件，通过法律的方式进行诉讼。

关于《报告》指出诺辉健康造假的手段之一是向经销商等渠道压货，诺辉健康也解释称，常卫清并未有经销商渠道，收入以单个医院完成的到检数量乘以出厂价方式确认，出厂单价在1200—1600元、600元—1200元不等。每份常卫清的盒子均标注了唯一的二维码，根据该二维码可以确认消耗量。

不过，发布《报告》的投资机构Capital Watch的CEO朱江也连续发了多条朋友圈予以反击，称其根本没有公开发布讲得完完整整、一清二楚的《报告》全文，网络流出内容是裁减过的，其也没有敲诈300万。

目前，双方的说法都没有有力的证据作为支撑。

但一肿瘤行业的从业人士王复（化名）称，其也认为诺辉健康的数据夸大了。公开数据显示，2022年，常卫清的销售额达到3.6亿，《报告》推测销售额应该在3940万。“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有3.6亿这么多，毕竟全年全国做肠镜的人群应该都不到100万，数据显示我国50岁以上人群接受肠镜检查的不足15%。”

此外，诺辉健康还于2023年4月在公众号发布过《常卫清用户数据报告》中指出，阳性且肠镜检出异常者83.2%为癌前病变。王复也表示，这个数字一定夸张了。

业内人士：为什么不看好早筛赛道？

抛开数据造假的真实性不谈，诺辉健康的模式是否被行业所看好？

王复给予了否定的回答。从经营的角度来看，“他们公司这些年亏太多了，不知道是怎么维持的。”

从上市之初至今，诺辉健康的营收快速增长，但与之对应的净利润却一直不高。财报数据显示，2019至2022年，诺辉健康的营业收入为0.59亿元、0.71亿元、2.13亿元、7.65亿元，同比增长211.88%、20.34%、201.60%、259.12%。对应的净利润为亏损1.06亿元、7.89亿元、30.85亿元、0.79亿元，四年合计亏损40.59亿元。

其中的重要原因为营业收入与净利润严重背离，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是公司销售费用偏高。2019年至2022年，公司销售费用分别为0.76亿元、0.65亿元、2.71亿元、5.55亿元，四年合计为9.67亿元，四年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合计数的87.35%。其中，2019年、2021年销售费用均高于营业收入，2022年，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最低，也达到72.55%。

从技术的角度来看，王复坦言，诺辉健康的技术落伍了，“后来很多公司新出了更好的技术，更多的专利，只是在拿三类证（癌症早筛三类医疗器械注册证）上晚了点，但好饭不怕晚，这个行业比较新，虽然‘捣糨糊’的企业不少，但仍然有企业大浪淘沙的机会。”

在他看来，目前很多人压缩了健康方面的需求，导致目前整个医疗行业都在走下坡路。“在这种情况下，刚需性就医不会改变，但早筛属于高端的健康需求，是在没有疾病的情况下去进行早期预防，这种项目最容易受到压缩。”

在这样的情况下，2022年整体的就医人数也在大幅度降低，即使是在疫情放开后，今年上半年的医疗也没有大面积恢复，即便是糖尿病、高血压等慢性病，都有不少患者忍着不去花钱。

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，今年的IVD（体外诊断医疗器械）企业都不景气。

“中国IVD企业如果2022年业绩有所上升，其实都值得去查查，虽然今年的情况要比2022年好一些，但是肿瘤早筛仍然不会更好。”王复还指出，“常卫清”产品“适用人群为年龄40-74岁的结直肠癌高风险人群，不能用于普通人群的肿瘤筛查”，但在其官网宣传中，并未如实披露其产品适用人群有限，而是笼统地描述其适用高危人群，并突出显示其产品“适合中国人群”。

“这些本就是应该受到处罚的，此前因NIPT（无创DNA产前检测）产品的类似问题，NMPA（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）处罚过一家福建的公司1500万元。”王复说道。